如果故事就此一直停留在這裡,那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那晚,我擁抱著一個似乎逐漸成型的粉紅色的、柔軟的夢入眠。他的體貼,他的溫柔,他微笑的輪廓,他擁抱的重量,親吻時內心的顫動,以及永恆定格在內心深處的深夜街景,都匯聚了一股幽幽的暖流包圍著我撫觸著我,平順了我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降服了一直以來對於感情的不安與傍偟,又掀起了更多的悸動和激情。我一如在羊水中的嬰孩無主地漂浮著,沉靜地聽著自己的心跳,期待著某種即將到來的什麼。
昱日,我起了個大早,心不在焉地應付著這一天的行程,例行性的梳洗用餐、拜年寒喧,報紙還是不會送來,電視上無聊的新春特別節目依舊拖棚地上演著。關了電視,回房間開了電腦,才剛登入螢幕上便馬上接二連三地閃爍跳出MSN的對話視窗。
「早啊,新年快樂!」幾個不太熟的朋友傳了如此的訊息過來,是熱情還是濫情呢,我沒多想也沒回訊,只是淡淡地按下了ESC鈕。
「下午要不要出來晃晃啊?」熟悉的對話視窗終於出現了,才突然想到Prick和James兩個好麻吉今天就都從南部回來台北了,才放了幾天的年假,似乎就隔了好久沒見面似的,於是便約了時間在東區碰個面。
「聽說你昨天和阿傑出去喔?很開心吧?」一見面,Patrick 就這麼問我。
「對啊,他說晚上會再打電話約我吃飯。」
「走啦,今天一起去參加Club J辦的活動啊!在南部超無聊的,我和James 都要去,你可以約阿傑一起去啊!」他提出了邀約。
「不行啦,我已經不想再去夜店了。」一心想著阿傑的邀約,於是我拒絕了朋友。
「好吧,那我們待會去誠品晃晃,然後我就要先回家休息等晚上的活動了。」朋友見我不為所動,於是下了如此的結論。
然而當晚,我終究還是去了 Club J,而約我去的,就是阿傑。
那天冷氣團持續侵襲著這座城市,細雨仍舊不停地綿綿飄著,音響裡Alicia Keys用略顯老成的滄桑嗓音唱著「I just want you close where you can stay forever」,我抓著方向盤,轉頭觀察車後的狀況準備停車,副駕駛座的阿傑卻趁著朋友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我脖子上親了一下,然後安靜地露出了調皮的笑容。年節期間的夜店尤其熱鬧,特別是許多國外的 Party Animals,更不會錯過這一年一度的大型節目。來自日本、韓國,還有香港、新加坡的玩家們,專程搭機前來參加這個派對活動,也讓原本就顯擁擠的舞池更多了許多不同的新面孔。我站在吧台邊,小口喝著手中的Coors啤酒,一邊看著舞池裡的人們如同失魂般地搖擺舞動著。阿傑在我身旁和朋友聊著,一個沒見過的人走近,遞了杯酒給他,在他耳畔低聲說了些話,阿傑笑了笑,不曉得說了些什麼,那人隨後離開。
「一個不認識韓國人,請我喝酒。」阿傑說。
「你人氣真高。」我笑著回他。
稍晚我們簇擁著站到舞池中央,阿傑的手搭著我的腰,隨著音樂緩緩擺動低聲聊著。幾個阿傑的朋友看見他,便向我們靠了過來,阿傑和他們表示是和我一起過來的,打了個招呼後他們便在旁邊自己玩了起來。然而不久後,那個韓國人又出現在我們面前,如餓虎般強勢地伸出手緊緊環抱著阿傑,阿傑對我無奈地露出了苦笑,隨即和那人示意我是他的舞伴,然而這卻也沒有讓他因此而打退堂鼓,他熱情地和我了個握手並稍微介紹了自己,然後指了指阿傑又比了比自己,等待我的回應,我只能是尷尬地笑著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而他似是獲得了許可般大方地從我身邊抱走阿傑跳著舞。
「這麼快就把我賣出去了喔。」阿傑開玩笑地和我說。
「太吵了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啊。」我無可奈何的回答。
隨著夜漸深氣氛愈亢奮,阿傑和那個韓國人也玩開了,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我擔心地左右張望都找不到人的同時,卻不小心在廁所門口撇見他們的影子。狂歡的世界剎時像被拔掉了插頭,我的身邊沒有了音樂也沒有閃燈,眼裡的每個笑容都成了空洞的面具,身邊的每個肉身都只是黏膩的皮囊。我想我看見了他們在擁吻,卻沒有勇氣前去確認,只敢轉身遁入黑暗的角落,讓自己所有的感官都被幽闇和噪音壓抑住,讓自己的思緒能就此停止,不要不要再去推想此時此刻的他們正在做什麼。我默默希望阿傑回來之後沒見到我會來找我,但在我身上游移的手和擁抱始終都只是一個個的過客,沒有情感也沒有眷戀,只剩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低頭看錶才知天已快亮,我在舞池裡找到了同行的朋友,和他們表示想先離開了。轉身,我看見阿傑站在吧台邊,和幾個朋友聊著,在他身後仍是那個韓國人,親暱地在他耳後低聲細語。我上前去告知阿傑打算先離開了,他看見我便馬上問我方才都在那裡,怎麼一直都沒看到我。
「你還要繼續玩嗎?我累了想先走了喔。」
「一起走吧。」他說。
至少他還是願意陪我一起離開啊。我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但當我們走到門口時,阿傑卻突然說他還是留下來陪朋友一會兒,並要我早點休息,隔天醒來再打電話給他。
天漸漸亮了,清晨的風格外讓人寒冷,我站在冷清的門口,顫抖著看著這整座城市被一片深沉的色調覆蓋著,分不清楚是黑色還是藍色。公路筆直而空蕩,昨夜的雨已停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抑或是心底的疲倦,頭像是被緊箍兒套著。朋友貼心地替我開著車,而我攤坐在副駕駛座,失神地看著路旁的景物,由遠方接近,又再度離開。
- Apr 11 Fri 2008 17:15
我曾觸及天堂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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