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疑問,難道所謂「人」的這種有機體,
總不可避免地要懷抱著某種本質性的精神意義而存在世界上嗎?
這種本質性的精神意義,或許稱為原罪,或許稱為宿命,
或許就是人們所說的,詛咒。
《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村上春樹1992年出版的作品,
完成於暢銷作《挪威的森林》,以及四部作之終章《舞舞舞》之後,
醒世大作《發條鳥年代記》之前。
比較起來,這本小說算是村上在長篇的作品中篇幅較短的一部作品,
和其他作品不同的是,本篇的主角可說是最為「社會化」的主角,
他擁有幸福的家庭與豐富收入的工作,可愛的女兒及深愛著他的妻子,
未來充滿無限的希望,在外界看來幾乎是完全無可挑剔的生活,
然而他卻始終背負著某種宿命性的生命的空缺,
即使再多的愛,再大的幸福,再完美的物質生活與工作熱忱,
都絲毫沒有辦法填補這個幽闇深淵,只能在虛浮地築起看似完滿的表象,
直到某天,一個小小的波紋可能足以震蕩起長久壓抑的空洞,
轟的一聲,一切都再次消失,無可避免。
這就是宿命嗎?人都生而存在著某些本質性的缺口,
即使一切都看似完整無瑕,一切都讓旁觀者感到順利圓滿,
「真是叫人羨慕的生活啊!」,人們總是這樣稱讚著,
然則卻只有當事人心裡深深的感到不安,一定是少了什麼啊,
就像巨大的齒輪轉動發出「咔砸咔砸」的聲音,
預感著似乎隨時會卡住了停止了而一切都崩解了般的深沉的無可捉摸的不安。
不管逃向那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不管對自己做了多少成長與改變,
不管不管不管,總之,這就是宿命吧。
島本的出現,是故事轉折的開始。
主角穩健規律的生活再次因為她而蕩漾起無限的漣漪,
壓抑以久的情感與失落終於如海潚襲捲了一切,吞噬了主角的理智的一面,
逐漸適應的這個世界的形狀,也再度變得難以承受。
為了她,他甘願放棄擁有的一切,毫不考慮後果的拋下…
「你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責任,如果有問題的話,也是在我這邊。」
最無奈的總是,我們雖都知道著對方背負著某種本質性的缺陷,
但那卻是無法用言語明確說明的,於是我們只好在這所謂的詛咒中一再再傷害了對方和自己。
故事中,島本選擇無聲地消失了,不過就如同她所說的:
「某些事物是不能往後退的。那一旦向前走之後,不管怎麼努力都回不去了。
如果那時候有什麼絲毫差錯的話,就會以錯誤的樣子凝固下來了。」
事情再也回不去過去的樣子了啊,還是要更確實地活下去才是。
- Mar 01 Tue 2005 15:31
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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